雨澄說:「嗯。話說我是這麼認為的:我覺得我們可以用左逸嬋的複製畫布置我們的展場,畢竟她也算是個多產的畫家啦!」
台下立刻便有同學覆議:「嗯!一定行的通!畢竟本校已經沒有比左逸嬋更棒的畫家了!」
「謝謝!」逸嬋說,「你們太看重我了。不過畢竟這還是全校性的活動。還是不大適合用個人畫展的名義布置吧?」
「說得也是。」明翰沉吟,「不過,還是想為你做點甚麼。」
「對呀對呀!不然感覺我們很沒參與感耶~」紫依說。
「快別這樣說!你們能來就是對我最好的鼓勵了。」逸嬋說,邊有禮的微笑,「好了!快下課了。」
像是呼應他的話似的,鐘聲響起,逸嬋也微微一笑,走出教室。
※
「樺倫,你怎麼會來到這裡?」中午時分,逸嬋問。
現在,他們正在美術教室中,各放著一塊畫布,逸嬋的已經畫好了八九分,現在八成是在修圖;樺倫的則幾乎是純白一片。
「我太久沒碰畫筆了!怕生疏。」樺倫笑笑。
逸嬋定定的望著他,照理說病無聲無息的痊癒,該是一件令人快樂的事情呀!為甚麼你的眼睛依舊帶著無限的悲涼和......
溫柔的思念?
她寧可相信她看錯或著是想太多了。
左眼和右眼,感覺上就是截然不同的人的眼,兩邊都是同樣的悲涼,不過依舊可以分辨出不同:一邊是似乎出了神,望著虛無縹緲的那一點;另一邊,是堅定的望著她。
最大的不同點該在於,左眼是深褐色,和她自己一樣;右眼是深藍色,一種魔幻的感覺。
第一眼望上去或許只是些微的不協調;但細細望去,卻是判若雲泥!
為甚麼?她和他之間明明沒有特別的交集過呀!
※
徐樺倫從唯一能與外界聯繫溝通的左眼望著她。
看見的,是兩雙清澈的眼睛,帶著不解與疑惑。
......妳發現了?逸嬋?他問。
只是這個問題,沒人聽得到。
是多麼難熬的五年!
※
「所以說,你希望能多練囉?那好好加油!」逸嬋說。
樺倫--其實是越翼--回應:「嗯!謝謝!」
二人背對背坐著,畫著他們的畫,畫著屬於他們的生命。
多想體會碰觸畫筆的冰冷感!樺倫想著。
然而,這正是他用期望換來的,不是嗎?
§
......可以......嗎?
你說甚麼?
......回......翼......
不清楚,再說一遍!
......回頭......可......
近乎細不可聞的聲音,從腦海傳來。
樺倫臉上的眉明顯糾結了一下。
聲音越來越不清楚......難道連心志都要被奪去了?
這並不是他原先的設定呀!越翼想。
突然,樺倫的畫筆掉了下去,逸嬋回頭:「怎麼了?樺倫,身體不舒服就不要勉強喔!」
只見樺倫轉過的頭,對她笑笑:「放心!我沒事的。」
心頭一陣緊,他明白了。
你指?
她......一眼就夠了......謝謝。
迴盪於腦海中的聲音停止了。
這不妙!越翼心想。
倘若完完全全斷了和外界的聯繫,或許當他甦醒的那一天,他會產生適應不良的現象。
那這樣,就好比一個植物人的突然醒來,人事已非。
在諸多神職所司管的世界裡,他早已聽過許多案例。
一件由日遊神告訴他的案例是這樣的:一個因車禍受傷變成植物人的英國女子,在三年後甦醒,然而醒過來時,卻聽說她的未婚夫早已在她昏迷後半年因思念她過度而自殺。根據醫生說法,她的未婚夫曾經一度想幫她拔管,大鬧病房,最後自己飲氰酸鉀自盡。她甦醒後,悵然若失,不出三年就往生了。
那時他曾經憤怒的質問司凡界命運的最高位神--雨玲女王,為甚麼?
雨玲只是依舊帶著那憐憫的冷漠:「那是命運。」
他不希望樺倫被附身時斷了對外聯繫!所以,他為他留下了一隻左眼。
忽然間,越翼發現他的左眼能動了!憑藉著他自己的意志。
那表示甚麼?
樺倫!樺倫!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?越翼著急的喊道。
一秒。
兩秒。
三秒。
五秒。
八秒。
十三秒。
樺倫!越翼再次喊道,對著自己的心。
二十一秒。
六十秒。
一分鐘,沒有回音。
「難不成是......靈魂被帶走了?」越翼心想。
但是,沒有任何靈魂脫離肉體的解離感,他曾經短暫附過一個畫家的身,但並未控制他的心智。他依舊給他百分之百的自由,比較像蟄伏在他的體內。
那是一名有才華的失敗畫家,只因生錯時代,那時的人不懂欣賞他的畫作。
那天,那位畫家決定自殺,在他以槍舉起對準自己的腦門的剎那,越翼可以聽到子彈與空氣迅速的摩擦聲--咻--
然後,畫家倒下,就在那一剎那,越翼感受到了,一陣冰冷的解離感,是畫家的靈魂脫離身體,是說不出的森冷。
而越翼,在畫家死後,即離開他的肉身。
而那位畫家的畫,在死後創下了天價。
越翼看著樺倫的胸口,眨了眨眼,頓時,世界萬物消失無蹤。
只有兩團冰藍的火在燃燒。一團位於應該是左逸嬋的位置,另一團在樺倫的胸口。
那是靈魂所在,只有神才看的到。
表示靈魂真的還在,那為甚麼,突然斷去心志的連結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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